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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凤彪,是我县早期革命中,一位60岁时被国民党残杀的地下党人。在他壮烈牺牲90年后的今天,我又一次走近烈士的墓地,抚摸着他用殷殷鲜血和铮铮铁骨铸就的墓碑,心情悲痛不已,眼眶骤然泛红……
墓碑前的几束鲜花虽然已经枯萎,但这是后人清明祭奠时哀思的寄托。坟冢上青草依依,几朵小黄花迎风摇摆,似乎告诉人们它们的生命与大地共存,岁岁生机盎然,正如其下所葬的烈士一样,他们的顽强精神生生不息。
座落在罗市镇罗坊村庵山上的
席凤彪烈士墓
席凤彪烈士的墓面对叠嶂起伏的九重山脉,墓的正前方悠悠潦河之水流过,山水相依,景色怡人。可曾想象90年前的席凤彪那铿锵有力的脚步走在这山水之间,留下一串串坚定的脚印,谱写出一段可歌可泣、惊心动魄的英雄故事。
席凤彪,1872年生于樟树,祖上是行医开药铺的杏林世家,家境十分丰盈。他因有较好的家庭条件,读过私塾,也因父母的熏陶,对开药铺颇有兴趣。在他成年后,随父亲闯江湖在湖南长沙,江西赣州、九江等地开设药铺,生意一度做得风生水起。
约1916年,席凤彪离开父母独自来到奉新的罗坊镇严家头上购买一土屋开设药铺。罗坊开埠早,市域流通,生意繁荣,水陆两运通畅,是吸引他来罗坊开药铺的主要原因。不久,他在当地娶一严氏女子为妻,先后生育一男席桂芬,一女席桂秀。
据席凤彪的外孙张达根(原罗市镇梧岗村党支部书记)、张达洗(原罗市镇敬老院干部)回忆,他母亲席桂秀曾告诉他们,外公长得一表人才,身材高大健硕,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能说会道,社交能力也很强,且有一把力气,还会几下“拳脚”功夫。她小时候常见父亲晚上在内屋与陌生人窃窃私语,不到半袋烟的工夫陌生人又匆匆离开。父亲在这个时候会拿几粒糖果支开她,不要进内屋打扰。直到父亲被抓的那天她才隐隐约约地知道他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人员,自家药铺就是一个秘密的联络点。
席凤彪是1930年由奉新早期共产党人夏福来介绍参加革命任地下党工作人员的。当年夏福来到罗坊烟业工人中发展赤色工会骨干,并借此为红军采购一些急需的中药。在席凤彪的药铺购买中药时,他敏锐地发现席凤彪不但有文化,而且思想进步。闲聊中得知他经常有外出湖南,南昌、赣州等地做生意的机会,又在罗坊镇上有药铺可作掩护,夏福来便有意把他发展为地下党工作人员,并把药铺作为秘密联络点,指派地下交通员与他单线联系,由席凤彪负责为湘赣边特委搜集、传递情报,筹集饷钱和药材。
席凤彪因肩负的地下工作有它的特殊秘密性,所以在《奉新人民革命史》中没有查阅到有关他在革命斗争中的任何文字记载,但民间流传以及他的后代记忆中却仍然可以追寻到他许多让人敬畏的革命斗争事迹。
据席凤彪的女儿席桂秀(2006年去世,时年85岁)在世时告诉后人说,她父亲有两支手枪,是组织上配备他防身使用的。枪放在床上的枕头下,外出联络时会带上放进一个用竹丝制成的小箱里。他穿戴打扮俨然商人,机智灵活,但行事果断又稳重。在牺牲前两年的地下联络工作中,由他递送的情报、药材、筹集的饷钱都能按党组织规定的时间完成,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他冒着生命危险为赣湘边特委做了大量的秘密地下工作,是一个党组织信任可靠、有坚定革命意志和崇高革命理想的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他的女儿生前还说过,他曾经把一些买药人欠账的账簿全部烧毁,告诉欠账人不必来还账了,以免来药铺还账的人来往频繁而引起怀疑,暴露身份。
笔者读小学的时候,曾多次参加学校组织的清明节到席凤彪烈士墓地祭扫献花、少先队员宣誓活动。后来在罗坊文化站工作的时候,也曾去寻访过席凤彪烈士革命斗争的经历,由于工作调动的原因,没有及时地完成撰写文稿的这一心愿,这一晃就近四十年。如今重拾心情再次去追寻席凤彪烈士在那残酷的革命斗争中的英雄轨迹,心中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感慨万千。已故的土改干部邹传海曾对我说过:“席凤彪是一个不怕死,了不起的人物。”而今健在从小在罗坊长大已有95岁的刘衍庆老人,早年也曾告诉过我:“席凤彪是一个跑江湖的人,会武术,两、三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他开药铺是幌子,其实是共产党的地下联络站。”可见席凤彪烈士虽然离开江湖,但江湖仍有他的许多传说。
1930年冬,席凤彪接到湘赣边特委单线通知,要尽快购买一批干姜、川椒、丁香、玉桂等中药为红军战士御寒保暖。他连夜从罗坊竹埠码头搭乘货船经一夜的水路到达南昌,又通过有药材生意来往的同行购齐所需的中药,并全部磨成粉末,装进一个木桶,用防水胶布封死桶口,然后用铁丝绑于船底,又乘水路返回罗坊,巧妙地躲过国民党卡口的盘查,顺利地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
1932年6月初,席凤彪接组织单线情报到赣州地下联络站取回为红军筹集的饷钱。回到罗坊镇严家头药铺后第二天的一个深夜,南昌国民党剿共总部派出特务队日夜兼程来到罗坊镇,在当地保安的指引下包围了席凤彪的药铺。当席凤彪发现动静时,特务破门而入,他来不及反抗就被一伙特务按倒在地上,特务立即残忍地用刀割断了席凤彪的脚筋。
席凤彪为何被俘?有两种说法:一是民间传说他为红军“打土豪,筹款子”提供情报得罪了不少地主老财,让他们怀恨在心。当时,国民党曾张贴 “只要捉到席凤彪,金银绸缎任你挑” 的悬赏布告。国民党特务组织派密探四处打听席凤彪的行踪,这足可证实当年的席凤彪已令当地的国民党感到头痛。所以,不排除有密探暗中盯上了他,监视他的行踪。二是她女儿席桂秀告诉后人,说是他父亲的单线交通员被捕,经不起严刑拷打叛变泄密而不幸被捕。(对于席凤彪烈士被捕的真相,由于历史久远已无从查找考证)
席凤彪被捕后,临时省委曾紧急派员来奉新与当地地下党联系试图组织营救,但都因种种原因未能完成行动计划。
1932年6月25日上午,关押在罗坊镇国民党保安大队监狱,在牢里受尽种种折磨宁死不屈的席凤彪,在国民党兵匪的押送下,拖着沉重的脚镣沿罗坊的老街直上,他大义凛然,毫无惧色,口里高呼着 “打倒国民党,共产党万岁!”的口号,一街群众无不动容,潸然泪下……几声黑暗的枪声响起,席凤彪横眉怒目地倒在罗坊镇潦河边的严家洲上,时年六十岁。
当年,席凤彪的儿子席桂芬才13岁,女儿席桂秀才10岁。那天晚上,好心的邻居用木板做了一口棺材,将席凤彪入殓,第二天安葬于罗坊镇的庵山上。时隔两年,他的妻子严氏因伤心过度也撒手人寰。
时至1947年,席凤彪的儿子席桂芬怀着对父亲的崇敬,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仇恨,毅然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先后参加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回家后,曾分配在罗坊街上蔬菜队工作,文革期间下放在罗坊冶城大队,娶邓氏一女子为妻,儿女双全。
席凤彪烈士的身份,是在1971年儿子席桂芬死后,因一儿一女没人照顾,其女儿席桂秀将事情反映到县有关部门,得到老革命田寿修同志的证实,才得以确定。同时,其子女也相应地得到奉新县民政部门的优抚安排。2021年12月,席凤彪烈士的原墓由县有关部门迁葬于干洲革命烈士陵园。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席凤彪的后人除了儿子参军外,其外孙张达洗1973年入伍,在部队光荣入党,并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战。其玄外孙张林峰2013年入伍,任班长,在部队也光荣地加入了党组织。一家四代人中有早期参加革命的地下党人,有和平时代参军保家卫国的解放军战士,在罗市镇实属百年不遇。
甘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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