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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推荐】我的父亲这一生...

转载 方璜2022/06/18 08:56:57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微信公众号 作者:奉新信息网 1724 阅读 0 评论 1 点赞

我的父亲这一生


我的父亲甘常淇,出生于1905年10月,祖籍会埠水口甘家。上有胞兄常伦、常赣,祖父、祖母的身世至父亲去世之前都没有得知详情。父亲10岁时跟祖父来到奉新县城甘家巷开店做大米生意,那时没有机械脱粒碾米,只有传统的手推石磨,祖父手把手地教会了父亲砻米,后来这成为父亲养家糊口的手艺。

    父亲是在1930年与母亲徐职梅结婚的,他比母亲大9岁。母亲是奉新历史上“四大家族”:徐,廖、甘、帅中的徐氏之女,家境还算丰盈。母亲受过良好的家教,性格却柔中兼刚。尽管没有文化,但持家活命却是一把好手,很有“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风范。母亲持家井井有条,父亲做生意精打细算,俩夫妻有商有量,日子过得甜蜜顺畅……

    1939年3月奉新沦陷,父亲推着独轮车带着母亲及两儿一女,匆匆逃难到罗坊(现罗市)港下与村民周心元家为邻。从此,父亲以打长工维持生计,母亲以给人缝补浆水来换取一些生活的必需物资。
    
    说起父亲的一生,那真叫命苦,用饱经沧桑、历经劫难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县城做生意时碰上国民党抓壮丁,父亲家有兄弟三个必“抽”一,当场就被抓走。第二天,母亲去探听情况,正逢壮丁在沙洲里廖家训练,目睹胆小怕事的父亲因动作做得不协调,被教官用皮鞭抽,用脚踢得跪地求饶,母亲心如刀剜,回家把自己陪嫁的一对玉镯当了20块银元,托人把父亲保了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背霉运水塞牙。时隔月余,父亲挑米下乡途中再度被抓壮丁。母亲得知消息,叫上徐家一位绅士,怒气冲冲地直奔县城的二衙门里以“兵不抓二”的理由与当官的辩论。母亲毫不畏惧、义正辞严的申讨,加上在场的徐家绅士以理服人,当官的自知理亏,当即放人,父亲又逃过一难……

    父亲为人忠厚,不善言辞。中等身材,体格偏瘦,但人较为灵活。他一生几乎没有是非,即使有人欺负他,也常常是母亲出面让对方道歉。母亲强势的为人和善辩的口才让罗坊上的街坊四邻望尘其及,他们深知我母亲庇护父亲那层感情的深重,故为母亲取了个“常淇老妈哩”的绰号。从此,在人前,没有几分胆量和口才的人是不敢惹我母亲的,我父亲也少有人欺负了。其实,我母亲在当地有如此的威信,来自于她为人正直无私、敢作敢为、爱憎分明的性格,后来成为了街坊四邻调解纠纷且非常信任的和事佬。

    奉新沦陷后,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在奉新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父亲这时候仍在罗坊的港下打长工,一天下午,他砍柴从罗坊的“峨公上”回港下的“黄来田”,不巧遇上五个鬼子兵,父亲吓得双腿发抖,鬼子上前抓住父亲瘦弱的身体,示意他带路进村找花姑娘。父亲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他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心里在寻机逃脱鬼子的魔掌。快到“黄来田”的村庄时,只见一只小黑猪在路边草丛中觅食,老实的父亲这下却灵机一动,示意帮鬼子去抓小猪。他捡起一根树枝,呵斥着小猪,小猪窜进山林,父亲紧追其后。片刻,鬼子的枪声响起,子弹“嗖嗖”地飞过父亲的头顶,父亲借势滚下山坡,不幸中的万幸捡回了一条命……

    1943年春后,父亲举家迁至罗坊街上,在进士第的偏巷居住。据我仰山乡近90岁的大姐甘道菊回忆,当年10岁的她随父母来到罗坊,只见一橦三进的进士第几乎挤满烂脚烂手的、讨饭的、衣衫褴褛的、面黄肌瘦的难民。

    父亲在如此困苦的条件下,为了生存仍然在罗坊街上做砻米的手艺。砻米是把谷壳去掉,然后用水碓加工去米皮糠成大米。罗坊街上当时只有潭头山山脚下一个水碓,由农民田发修经营。父亲是他的老顾主,一来二去,常在一起“半碗黄豆配饭菜,一壶老酒下肚来,星夜哼曲伴劳作,唤醒初阳照窗台。”由此可见这砻米、舂碓的劳动活几乎是夜里干到天亮,真的是“世上三般苦,砻米拉锯挖黄土。”

    我母亲生前告诉我,有一次天下着倾盆大雨,父亲涉熊家埠口下的浅滩到对岸水碓去舂米,不料脚下一滑,倒在正上涨的洪水中,父亲是个旱鸭子,岸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洪水把他淹没。可父亲命大,在湍急的洪流中被一棵大树兜挂住,这也许是父亲头世修来的善福,天不绝他。

    父母亲的前半生就这样过着磕磕碰碰、流离颠沛的生活。解放前,父母共生育10胎,仅存活如今身体健康近90岁的大姐甘道菊。作为儿女真不敢想象他们是怎样熬过那担惊受怕、苦不堪言的日子……1949年7月奉新全境解放,作为老罗坊人的父母亲在土改时被划为贫农身份,分到了街上司马第对面的房子,从此有了安身之地。

    解放后父亲在罗坊公社罗坊大队包家生产队务农。父亲干农活有点书生架式,干出来的活就很细致,粗蛮的农活他一般都干不了。他户外干活有一个特点,不管天气多热,一定是长裤长袖,从不撸起袖子,扎裤脚,这种习惯后来影响到我,这也许是真正的父传子承了。父母分别在1953年和1957年生育了二姐甘道选和我。他俩老来得子,喜上眉梢,对我倍加呵护,家境也逐渐好转,家庭生活中增添了许多快乐。

    父亲一生有两个爱好,一是自己酿水酒,每天两顿都要喝上一碗。父亲酿的酒醇香扑鼻,清亮的可见碗底,一般人喝上三碗必醉意醺醺。二是用民间的传统方法捕鱼,一手拿一个三角鱼网,一手拿一个三角赶杆,在鱼塘边、水沟里,只要有水流的地方都可随手捕鱼。父亲捕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几乎很少落空。有时中午没有菜吃,父亲会提着捕具出门,并且叫母亲先生火做饭。不一会,父亲就提着鱼篓回来,一碗新鲜的鱼虾便可煮熟上桌。我记得在上富读高中时,母亲每个星期都会弄一罐鱼让我带去学校吃,以至让同学们误认为我家有水塘养鱼。

    父亲一生省吃俭用,从不浪费东西,尤其是粮食。他砻米时掉地上的一粒米也要捡起来,我和姐姐甘道选有时吃的剩饭他也会盛到自己的碗里吃掉。父亲一生非常的勤劳,几乎是“落地不放把”,做事回家常见他不是手提着一捆柴火,便是土箕里挑上几块砖头,我家后院围墙全长近30米,高近2米,这些砖块都是父亲手提肩挑从山上或河岸边捡来的,一间近40平方的砻米作坊也是父亲在河对岸山上砍木材、割茅草搭建而成的。

    父亲一生务农,到60年代末期,因劳累过度,双脚患上风湿,行路非常不便,生产队便安排他在养猪场做饲养员。1975年的初春,外面正飘着春雪,地上瞬间银装素裹,已是70岁的父亲仍拄着拐棍,披上蓑衣去猪场喂猪。我如今清楚记得,当时我倚在门口,望着父亲在大雪中远去已经佝偻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岁月就是这般无情地蹉跎着父亲瘦弱的身躯。我深知他已经无力支撑家庭的未来,但生活的无奈让父亲总是那般义无反顾的前行,看着父亲渐渐老去,我心里承受着难以诉说的痛苦和煎熬。这一天,父亲在途中不幸摔倒,这一摔,父亲再也没有起来……1975年11月17日,父亲在病榻上安然离世,这一年他刚满70周岁。

   
(我的父亲甘常淇)

父亲的葬礼在当年显得有些简朴,因为那时家贫,就是富有那年月谁敢铺张浪费,哪像现在的葬礼如此隆重、奢华。


    残阳西下,当我在父亲的坟冢培上最后一铲土的时候,我内心骤然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落在肩上,是的,我成年了,担子是我的了……

    父亲离开我们姐弟仨已47年。亲人愈远,心底愈是思念;年岁渐长,越觉父爱炽热。父亲是一本厚重的书,承载着岁月的沧桑痕迹,让我越读越明志心境;父亲是一条涓涓细流,让我越喝越心里甘甜。那些深深的回忆尽管一纵即逝,却浸润着我内心那份感恩,那些娓娓的故事尽管不惊天动地,却隽永着我人生那份温暖。任岁月侵蚀,任时光荏苒,父亲的爱我将久久珍惜,父亲的恩我将细细珍藏……


(父亲曾用过的物件,我保存至今)

谨以此文缅怀已故47年的父亲
祝天下所有爸爸父亲节快乐!


甘道友

1957年10月出生,中专文化,奉新县财政局退休干部。
1980年8月招聘为罗市镇镇政府文化干部,先后任一官半职。几十年勤奋学习,笔耕不辍,有新闻稿件、小小说、诗歌、散文、言论、杂文、故事、箴言语丝等文学作品数千余篇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曾担任《中国企业家报》、《家庭报》、《妇女之声报》、《法制周报》、《农友报》、《美报》等三十多家报社、杂志特约记者。曾有《那远去的日子》、《长城能推倒吗》、《酒啊,酒》、《尽在语中》、《活在当下》、《广阔天地绽芳华》专著出版,近百万文字。系中国新文学转型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故事协会会员,宜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奉新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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