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人吹牛皮不着边际，碰上“罗汉”，花钱消灾。

这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1983年全国“严打”前夕。

有个江湖卖艺人来到一个镇上卖艺，这个镇正好举行物资交流大会，街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卖艺人选择了一个场地，敲响铜锣，按江湖习惯来了几句“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钱捧个钱场，无钱棒个人场”的开场白后，便摆开架式，先弄了几下棍棒，又耍了一套拳术，接着又来个“鲤鱼打挺”、“旋子空翻”，看上去真有点功夫，让围观的人群拍手叫好。随着表演完毕，卖艺人话锋转入正题。他说：“我五岁习武，八岁卖艺，行走江湖多年，如今三十而立。今天来到贵地谋生度日，祖父曾传我秘方，专治腰酸体痛神经衰弱。吃一包下肚见效，二包下肚痊愈，三包下肚壮筋强骨，四包下肚百病全除。我不是吹牛，我的功夫练到了一脚可以踢倒一头耕牛，一拳可以打翻一头肥猪的程度，信者则信，不信者则验。”接着他手拿药物绕场一周。说：“我今天卖的良药价钱不贵，你少吃一碗面可以买两包，你少抽一包烟可以买四包，买得多来送得多，买得少来治不好，要想病好，乘早买走……。”

正当卖艺人滔滔不绝的时候，他殊不知自己的戏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在这时，一位年青人分开人群进入场地，只见他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两个练功的钢球不停的转动。卖艺人一看这驾势，忙双手抱拳，行上江湖之礼。说：这位师傅，卑人在此谋生有得罪之处，敬请见谅，恳请指教指教。戴墨镜的年青人说，指教不敢当，请问你刚才说一脚能踢倒一头牛，一拳能打翻一头猪不是吹的吧？我来跟你赌一把。

卖艺人一听，心想刚才几句吹牛的玩笑话，竞有人当真，这地方藏龙卧虎，真有人踢场子了。江湖卖艺多年的他忙上前解释：“ 师傅别见笑，那是江湖的一些套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那年青人摘下墨镜，两眼怒视，大声嚷道：“ 这话能随便说吗？这么多人听见了，你想抵赖！今天非和你赌一把不可。” 说完一挥手，人群中又让出一条道来，有几个年青人真的赶着一头上百斤的黑猪进入场子。戴墨镜的年青人指着卖艺人说：“你用拳头打翻这头猪，打死了不要你赔，没打死你看着办。” 卖艺人深知“强龙难斗地头蛇” 的道理，忙陪礼又道谦。这几位年青人不依不饶，把他团团围住。说：这头猪花了500元买来，你拿钱买下走人。卖艺人这时深知自己碰到硬茬，陷入险地，浑身哆嗦起来，只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从口袋里拿出500元给了这帮年青人，才算免了祸端。

几位懵懂的年青人他们聚众寻衅滋事已涉嫌违法，还自以为是，耀武扬威，转身扬长而去。街道依旧人声鼎沸，热闹、喧哗。这真是：卖艺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受犬欺；” 年青人“但将冷眼观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此刻我想，那个卖艺的老“江湖”，在面临单枪匹马，众将难敌的困境下，走为上计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他牛皮吹得确实不着边际。所以，也就有人不信邪敢与他直接叫扳，自己引火烧身，惹来花钱消灾的尴尬局面。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吹牛皮不要脸的大有人在，他们敢吹到长城贴瓷砖，敢吹到大空打麻将，敢吹与马云是兄弟，敢吹一餐饭吃掉一个亿……但愿只是吹吹牛皮而已，但愿不要碰上硬茬揭老底，把自己弄得无地自容，垂头丧气。

1983年8月，中共中央下发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文件，决定在全国开展“严打”运动，按照要求各地公安机关迅速开展行动。于是，这帮让人们称为“罗汉”滋事的年青人，其结局不言而喻也可想而知了。

甘道友

奉新罗市人，县财政局退休干部。曾聘为《中国企业家报》、《法制周报》多家报刊记者。有《那远去的日子》、《长城能推倒吗》、《活在当下》、《尽在语中》、《酒啊，酒》、《广阔天地绽芳华》专著出版。系中国新文学转型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故事协会会员，宜春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