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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时印象中的老阿伯
杨四保
罗坊巴源的兰家有一处四幢进三个天井的古宅,里面住着十来户人家,其中有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大家都叫他老阿伯。老阿伯叫李云海,他是1955年的上海垦荒队员下放到此落户的,没见过他的老伴,不知是离世了,还是在上海没有随迁。
老阿伯身材高大,身板笔挺硬朗,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声音洪亮,两耳不说垂肩,但比较长。满头白发,一撮白胡须微微翘起飘拂在胸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常戴一顶深棕色无沿软呢毡帽,身穿银灰色长及膝盖的夹衫,胸前是一排十几个的布盘扣,但他很少系,里衬一件白衫,脖子上搭一条白毛巾,脚上穿一双雪白的高帮回力鞋,长黑小腿裤。我还见他经常戴着护膝,小腿上打着绑腿。在那个年代,我认为他是最时髦的老人,用现在的话说,那叫一个酷,我想老人家真不愧是上海人,什么年代都能引领新潮流。
老阿伯每天的事便是上山砍柴。他砍的柴特别漂亮,粗细均匀,长短一致,像用尺子量过似的,装在柴格里整整齐齐,宛如艺术品一般。他也绝不多挑,就七八十斤的重量,挑担走路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优雅从容。汗珠子几乎不见,脖子上那条擦汗的毛巾仿佛也是多余的。老阿伯砍柴,还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邀伴。记得那时候我曾问过他:老阿伯,你一个人上山不害怕吗?他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又没有老虎,一些小野兽就不用怕它啦,我有扁担还有刀,嗨!怕它不成。老阿伯说着,举起那把明晃晃的柴刀比划着,老阿伯勇敢无畏的精神令我肃然起敬。
从没见过老阿伯到队上出过工,也没到队上开过会,领过口粮,仿佛他就是借居此地的外地老人,跟队上毫无关系似的。他几乎天天砍一次柴,偶尔也到街头卖上几担以聊补生活来源。老阿伯把砍柴当成了劳动职业,而且是一个喜欢的职业。这不禁让我感叹:砍柴在我们大家看来,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劳动。而他却近乎一种怡然自得的享受,这样的风度,这样的境界,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老阿伯也有不砍柴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到他家里玩,他刚吃过饭,还喝了酒,兴致很高,操着京腔称呼我:“杨四郎,呀呀呀呀呀!”我那时不懂京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便得意的解释道:你也姓杨,又排行老四,所以我叫你杨四郎,你和古代的杨四郎有得一比呀。有一出京剧叫《四郎探母》,你知道不?说的是北宋杨家将里的杨四郎杨延辉被番帮俘虏多年,和那里的公主结了婚,他想回家探望母亲,便向公主表明了身份的故事。接着还哼上了几句西皮快板:
我和你好夫妻恩德不浅,
贤公主又何必礼义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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