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苦叽哩豆腐

前几天去菜市场买菜，偶尔看到久违的苦叽哩豆腐，非常高兴，虽然价格不菲，还是买了回家，并买齐了佐料，只等中午老婆大显身手做好了上桌，好好享受美味一番。没承想端上桌来，看上去色香味形齐全的佳肴，吃到口里却变了味，是作料不齐？还是老婆手艺差？都不是。原来是黑心的商家掺假掺杂掺了很多米粉，使本来美味纯真的苦叽哩豆腐，变成了苦叽哩米粉豆腐了，都转基因了，难怪不好吃。唉！一个好心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破坏了。

我对苦叽哩豆腐的情结起始，可以追溯到1968年10月，我家下放兰家时，那时正是苦叽哩成熟的季节，兰家村里有很多苦叽哩树，我看到有很多妇女儿童在生产队仓库旁边的大树下捡着什么？我很好奇，也跟着去捡，我捡起一颗圆溜溜尖顶像个针刺，壳似板栗的小东西，当地孩子们抢着告诉我：这是苦叽哩，是做苦叽哩豆腐的。

其实这种类似板栗的坚壳果实准确学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看它类似板栗，味苦，似乎应该叫苦栗子。看过龙应台的一篇散文《杜甫》中，她也把这种果实叫做苦栗子，和我的说法不谋而合。但当地人都叫它苦叽哩，那就随乡入俗，叫它苦叽哩吧，豆腐自然也叫做苦叽哩豆腐了。

苦叽哩未成熟时，它呈清白色的壳，壳外表裹着一层薄薄的绿色粗糙的皮，叫麻布筯哩，皮上有个柄，连接着枝叶，成熟后，麻布筯哩自然脱落，呈深褐色的果实便掉落到树下，碰上刮风天掉落的更多，一村民告诉我：要是碰上刮风天，你放一块床单或大薄膜到树底下，不用捡，抖落起来便有半篮半篓的，我没有试过，听说有试过的，有一夜风太大，把床单给吹跑了，用句不大准确的比喻：鸡没偷成反蚀把米。

捡到了很多苦叽哩以后，父亲便要我和弟弟妹妹剥壳，然后把果仁拿到碓房去舂，在碓房碰上一位上海垦荒队到此的大娘（后来成了大哥的岳母），她也在舂苦叽哩，见我们舂的苦叽哩剥了壳，便笑着说：苦叽哩不用剥壳的，浪费了时间，捡回来稍微晒干表面水份，直接放到碓臼里舂，它会自动分离，粉归粉，壳归壳，舂完后把壳拣出来就好了，你们看我舂的是不是啊？

我们一看果然如此，真是实践出真知，我想：可能是壳的纤维比较硬，又比较光滑，所以更难得碎。我们感谢了她的宝贵经验，以后再捡到，便不剥壳直接舂了。

做苦叽哩豆腐很简单，就是把适量的粉料放入干净的大铁锅中，加满水盖上锅盖，然后烧大火，把水烧开后用锅铲不停的搅拌均匀，煮得糊糊的稠稠的，用铁勺舀到准备好的盆具中，冷却凝结成块后，用刀划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再加入清水漂着就行了。一时吃不完的话，就要天天换水。

别看味道苦，苦叽哩豆腐却是一碗好菜，苦得味正，苦中带点清香。我爱吃苦叽哩豆腐，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不但我喜欢，很多人都喜欢。用姜葱蒜辣椒粉瘦肉丝等佐料齐全做成的苦叽哩豆腐，绝对是上等的美味佳肴。

在那类似三年困难时期的下放岁月，我们能吃到苦叽哩豆腐，已经非常幸福了，有时多的吃不完，还可以拿到镇上去卖，换回油盐，真是幸事。

现在比较遗憾的是，吃正宗的苦叽哩豆腐，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前年回兰家时，那仓库旁边的苦叽哩树也不见踪影了，变成了村民盖的房子，还有晒谷场附近山上的苦叽哩树也不见了，莫非苦叽哩树也成了珍稀植物树种。

哦！我那难忘的兰家苦叽哩树！我那难忘的童年苦叽哩豆腐！

作者简介：杨四保，1958年5月出生，奉新罗坊人。爱好文学，有作品见诸报刊、网络平台。现居珠海，系奉新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