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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桃源,风景殊胜,其地与晋陶潜《桃花源记》所记差似。桃源水口有小溪潺潺,一径通幽。进入水口,有亭翼然,豁然开朗,见桃红两岸,竹绿四围,古木参天,阡陌纵横,牛马时见,鸡犬时闻,农夫歌于野,妇孺戏于庭,俨然一幅桃源仙居图画。此盖桃源得名之缘由也。明朝时,南昌名士万至仁与长溪李氏和桃源李氏交好,见其祖居地风光秀美,人文厚重,乃诗兴大发,赋《长溪八景诗》和《桃源八景诗》而去。本地世家大族黄姓等文人雅士吟诵之后,赞赏有加,乃于重修族谱之时,将其收入谱牒艺文之中,以志其祖居之美。缘年湮世远,版本互异,兹以李、黄谱牒所载为据,校雠之后,赏析如下。
路入桃源景致清,故家文献肃芳声。花开仙洞源流远,津问渔翁世泽荣。楼阁迭兴新气象,衣冠不失旧簪缨。祖功宗德昭今古,谱牒相承系绪明。
此景写桃源世家,桃源是李、黄、王、刘、胡、吴等世家大族聚居地。首联总写进入桃源之后,见到了清雅的景致,拜读了“故家文献”,史上均有令人肃然起敬之“芳声”,从而点题。二联以“花开仙洞”、“津问渔翁”盛赞桃源恰如世外仙居之美。三联写桃源楼阁迭兴之新貌和各世家大族衣冠济济、簪缨奕叶之盛况。尾联写各族先祖功德显赫和族牒世系昭穆分明。全诗写景先写家族人文,可见人文乃桃源最美之风景。
横跨清流号望仙,雄吞几道出山泉。一泓彻底消残潦,万里朝宗度巨川。可洗避名巢父耳,难通访旧子猷船。落花泛出前溪去,还是桃源别有天。
此景写桃源望仙桥,该桥系李姓集资兴建,桥横跨于小溪之上,东接靖安,西连修水,乃交通要冲;桥下小溪由上安、枫树、炉下、窑垴等数支山泉汇集而成,作者以“雄吞”二字写桥之高大壮观。二联写桥下深潭汇聚各处积水,然后经万里东流,汇入滔滔江海;以“消残潦”“度巨川”写出流水由小到大之气势;三联写小溪虽小,难通王子猷访旧之船,但它清澈见底,能够清洗许由误听了脏话之耳;此联以许由洗耳、巢父饮牛和王子猷雪夜泛舟访友兴尽而返之典,盛赞桃源之水清澈无染,可避名远俗。尾联通过“落花泛出前溪”之景,再赞桃源别有洞天,表达作者对桃源的倾心爱慕之情。
玉削巅崖列翠屏,栖真仙子著芳名。落霞红烁丹炉火,飞瀑清舂药碓声。云洞碧桃香自放,石田瑶草色还荣。何当跨鹤来游览,直上崆峒访广成。
此景写九云岭,又名九岭山,位于桃源正北面,西接修水,北邻靖安,东界澡溪,海拔1494米,因其系九岭山脉之开端,山高似入九天之云,故名。首联写此山巅崖如翠绿之屏障,横亘于桃源之北,上有仙子修真,芳名远播,点明题意。二联写夕阳西下之时,彤红的霞光与炼丹的炉火交相辉映,飞泻的瀑布声与舂药的碓声交织在一起。三联写仙山之上“云洞碧桃”依时序绽放和“石田瑶草”仍然茂盛。尾联表达作者对仙界生活的景慕和向往:希望什么时候能够跨鹤直上崆峒山,拜访仙翁广成子。全诗通过写九云仙岭上修真的神仙生活,极力赞美桃源景观美若仙山,表现了作者非凡的想象力。
乾灵坤秀拔孤峰,自是仙姑去后踪。修竹列成金翡翠,危巅削出玉芙蓉。洞门有限春常在,林径无媒草自封。却忆真翁年八百,可能携步问乔松?
(黄朝伦“独姑秀峰”画)
此景写独姑峰,又称独孤峰、独奶峰,位于千里峰之西,石溪蔡国珍有《薄暮仙人桥望五梅、千里、独孤、晏嶂诸峰》诗,可见时有“独孤”之名,盖因山峰孤耸,高出群山,故名。首联写孤峰灵秀、挺拔之状。相传石溪蔡氏王夫人为独奶夫人,曾隐山麓立坛修炼,故坛名“仙姑”,峰名“独姑”,点题。二联描写峰上之景:修竹在阳光照耀下呈“金翡翠”之色,山石如斧劈刀削,现“玉芙蓉”之态。三联写洞中四季如春,冬暖夏凉;登山小径因人迹罕至而被野草掩盖。尾联由悟道成仙联想到彭祖虽然活了八百岁,但其与千年松柏相较又若何?黄谱尾联作“却笑红尘名利客,可能随步问乔松”,其意谓凡夫俗子与千年松柏相较,则更显得渺小。两个版本,孰是孰非?难以分辨;孰优孰劣?但凭君裁。
生平不与世沉浮,块坐芙蓉浦外舟。懒性从来耽水石,直钩何用钓王侯。一竿清节羊裘晚,两鬓飞霜鹤发秋。知有桃源无路入,得随春涨看花游。
此景麻潭渔钓写桃源水口麻潭庙旁老翁垂钓之情景:首联写老翁超凡脱俗,每日只是驾一叶扁舟,独坐于水口小溪之上垂钓。二联写他无心名利,惟爱山水林泉,姜太公用直钩钓鱼,是为等候周文王之赏识重用,而他只管垂钓,不问收获,其境界之高自不可相提并论。三联写他像东汉隐士严子陵一样,为了躲避汉光武帝刘秀的重用,他手持钓竿,身披羊裘,长年隐于富春江上,任凭两鬓飞霜、头顶鹤发也不改其志。尾联写老翁明知人间有世外桃源之存在,但无路可通,只能每年随春天潮涨潮落,看两岸花谢花开。全诗描绘的是一位不随流俗、与世无争、超然物外的隐者形象。
十年踪迹岭东深,载道夷歌啸古今。曲换新腔从别调,声传空谷抱余音。缓随流水喧深涧,高遏行云度远岑。莫问会稽愚妇事,买臣腰下有黄金。
此景东岑樵歌,黄谱作“东岭樵歌”,写桃源龙须崖下窑垴、三坪一带樵夫砍柴情景。首联作者写自己有十来年曾深入岭东山区一带,最难忘的便是那樵夫一路吟唱的樵歌,点题。二联具体写当年听樵歌的情形:那曲调不断更换,一会低沉,一会高吭;那声音在空谷中回荡,余音袅袅。三联写樵歌的声音一会随着缓慢的流水低沉喧鸣于深邃的山涧,一会又随着天上的行云高吭飞过辽远的山巅。尾联用《汉书》中朱买臣之典警告世人:千万不要像“会稽愚妇”那样看不起砍柴为生的丈夫朱买臣,待到樵夫出头之日,那时他便是你高攀不起的人。全诗紧扣樵歌遣词立意,二、三联描写樵歌之声,手法娴熟,夸张适度,堪称佳作。
生长塘坪见子孙,年年生计在田村。社钱沽酒春祈谷,官帖催租夜过门。二字平安捱日月,一家温饱任乾坤。逢人但道桑麻长,不受青云富贵吞。
此景所咏之“塘坪”应是“长坪”,因在桃源言方言中“塘”“长”同音,写桃源严湖塅(今长青、东坪一带)农夫生活情景。首联写农夫世代生于斯长于斯,娶妻生子,子又生孙,其维持生计的唯一办法便是服畴力穑。二联写农夫日常生活艰难困顿,本来准备上交社庙祈求五谷丰登的社钱却用来买酒喝了,催交租税的官帖傍晚又送上了家门,表现农夫生活十分拮据。三联写农夫的心愿:只求一生平安,全家温饱,并无非分之想。尾联补叙农夫与人交流的话题只是庄稼生长情况,完全不会受到升官发财之类思想的影响。全诗反映了古代农夫世代艰辛、贫困的生活,具有典型意义。
暖云冈上众群儿,笑逐春风唱竹枝。高勒马头蓑懒脱,倒骑牛背笛横吹。红尘九陌驱驰外,白石南山烂灿时。幸际太平尧舜治,三三五五乐嬉嬉。
此景“云冈牧唱”写桃源松围后山云冈上群童放牧嬉戏的情景。首联总写群童在一个晴朗的天气,一道赶着牛马来到云冈上放牧,他们或嬉笑打闹,或放声高歌,点明题意。二联写牧童有的“高勒马头”,蓑衣也懒得脱下;有的“倒骑牛背”,横吹着牧笛。三联写牧童在云岗上骑着牛马奔驰和在南山坡上欢快娱乐的情景。尾联写群童能够“乐嬉嬉”的原因,是因为遇上了圣明的君主,碰上了太平盛世。全诗通过牧童在云冈上放牧时嬉戏、吹唱、驱驰等情景的描写,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群童乡野放牧的风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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