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虚此行雪伢寨

1970年4月2日，澡溪公社株梓大队妇女主任、坑口生产队何清梅大姐，趁这农业生产还未大规模开展时，在一个夜色将临之即，来到知青点，笑容满面地对我们女知青说: "各位明天去不去雪伢寨游玩"？

我和三个同伴正闲的慌，一听竟有这等好事，忙点头答应"去"！话虽如此轻巧，可中饭要自己带，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呀！细思之下，我们左思右想，一致想到了解决的好办法：那就是将吃剩下的面粉，揉和后煎韭菜饼……

次日大清早4点左右，同一室的小刘突然拉亮了电灯，顿时屋内亮堂堂的，照的早已醒了不愿起床的我睁不开双眼；"天都大亮了，你们这些懒鬼还不起床，会嫁不出去的"！她悄悄地走到我床边，伸手进被子里，在胳膊窝一阵摩擦，痒的我忍不住一阵"咯咯"大笑，连忙向其求饶。然后她说："今天是去雪伢寨玩，小丽！快起来，别睡懒觉了"，说完一掀被盖，令蜷缩一团的我不想起床也必须起了，其它二人还没等她再"肆虐"，赶紧穿衣……

虽是4月了，但山区还是很冷，春寒料峭的。5点准，我们由何带路，沿羊肠小道到了瑶坑，三板桥、杨坪赵家，再到善化(即何家排)，约走了7、8华里，由于都是上岭路，均累的大汗淋漓，口喘粗气。

我仰望着巍峨挺立的屋后大山，象巨人一样挺立，遮盖了半边天，它连绵起伏，无尽无际，不禁脱口而出: "估计那就是雪伢寨吧"！坐在门口"巴嗒巴嗒"正抽烟的当地一个钟姓老人，将烟杆插进后腰后，对我说: "对！那就是雪伢寨，山后边是靖安县西岭茶坪"。

何清梅，不愧是大队妇女主任，她见老人释疑解惑，情知此行不能少了他，遂立即做起了思想动员工作，"老伯！这几个女孩都是下放在我队的上海知识青年，她们难得来一次这里，今天是慕名……"

老人约摸70来岁，精神矍铄，听后微微一笑，迟疑片刻即去室内换上劳动服装。他边走边对我们说: "雪伢寨，山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了生计我常去那砍柴伐木竹的！据传说，明.正德5年(1506)靖安东源垴上人胡雪二响应高安华林起义立的寨，其小名叫雪伢子，这个寨以此取名……由于他武艺高强，喜欢在外冲冲杀杀，攻府略县，遂委托表弟守寨，但其不懂军事韬略，胡雪二只好另请谋略高明的人相助，他做起了"甩手掌柜"。

其表弟白面书生，22岁，南人北相、身高伟岸；初见他的人一定会以为是个武人，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他秀才出身、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屡考举人不中，有二次及笫却被人顶替，由是痛恨时下官场科举腐败，鱼肉百姓，加上当时农业欠收、苛捐杂税，造成民不聊生，遂跟表哥胡雪二举兵造反、杀富济贫。

有道是"戏子无情，文人多爱"。相传，当地有一个十六七岁的邱姓姑娘常往寨内卖菜，久而久之，表弟见她长的高挑美貌、善良温柔，互动中一来二去、他们暗生情愫……"钟老抬头一看，见我们大都是未婚年轻女子，遂不好意思地打住了话闸。"说下去，快说下去"！我和小刘等人见他沉默不语几分钟，纷纷催促他接着说。

钟老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突然，何清梅大姐刨根问底发问，"那个姓邱的女子是杨坪哪里人"？钟老朝山下呶呶嘴！何紧接着问: "是赵家？黎家？逆狮？还是踏石里"？"事情发生有4百多年了，不晓得是那里人呢！反正是杨坪的"。钟老对何的连连发问笑着回答。

他接上前面的话: "他们二人相恋一年多后成婚。小俩口互敬互爱、甜甜蜜蜜，常相伴执手巡游附近山峦、村廓。次年邱姓女诞下一对龙凤双胞胎，正当幼儿学走路时，官军久攻不破的雪伢寨，被买通的内奸配合陷落，战斗中起义军英勇拼杀，多次掩护"寨主"秀才突围，可他硬是不退，与其它人同生死、共命运；一番混战下其终于被擒；当获知他就是"寨主"时，即被枭杀……

那邱姓女子柔中带刚，见丈夫身首异处惨死，遂披头散发不顾一切抓、撕、咬刽子手，疯狂哭叫"还我丈夫，还……"；官军头目见此立即下令:押寨夫人同罪，"杀"！邱姓女子随夫而去。二个幼儿颤巍巍地哭叫走近爸妈遗体，亦同时被"斩草除根"。

可怜的一家人瞬间椽落瓦破，风吹云散……"如此凄惨的故事，听后使我心酸落泪、几度哽咽，唏嘘不已！得益于钟老的讲述，险峻峭壁的攀爬，我们全不觉得累，不觉间终于到达了山顶。

雪伢寨峰巅处足有2个足球场大，据传是当年义军操兵演练的地方。走在那里，如履平地，似到了大兴安岭般，此处竹木林立，藤蔓植物几乎不见，我们一行集拢后均站上顶峰处一块大石一一当年起义军的瞭望台上远眺 : 九云岭、坳子里、界牌、龙须崖、株梓牛岗、小溪塅、黑门楼、楊湖塅、九仙街等地薄雾轻烟、隐约可辨，那嫩绿的山林，漫山遍野盛开的各种红、白、黄鲜花……

钟老说，"那时，雪伢寨扼华东各省地西去茅竹山、修水，乃至湘、鄂、川、青、滇、藏的捷径要道，极尽战略价值；在那生产力十分低下，全靠步行的岁月确实如此"。

就在我们休息时，忽然远处有"咯咯咯"的叫声传来！"那是什么响"？小刘颇有几分稀奇地问钟老，"是雄性锦鸡在向同伴们发出敌情警报。她们一般5一12只为一群，是最漂亮秀美的野禽之一，其习惯在深山老林生活、觅食，会飞，由领头雄性负责安全，晚上栖息在大树上，轮流放哨，天敌很少，老鹰也奈她不何，豹子却成为害之最"。

"哦！知道了，谢谢"！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他指引各位欣赏当年的插旗石、磨刀处、休息台、锁石……口渴，我们饮当初义军常饮的岩缝澧泉。累了，拂去灰尘坐在细琢平整的条石上。寒意犹存的春风吹过，树影婆娑、摇曳多姿，山呼海啸、涛声阵阵，似乎那当年义军操练的吼声传来，令人肃然。

"那山腰上一排排麻石砌立几层是做什么的"？喜欢提问的小刘疑惑地向"导游"钟老发问，"那是义军的"宿舍"呢"！据传，拥军千多人的雪伢寨攻破后，起义军将士只有极少数人突围。官军曾放一把火烧毁"贼巢"，那些条石凹凸布满青苔处，细细观察之下仍存乌黑的烟痕……

夕阳西下，我们踏上了愉快的归程，大家哼起了时毛歌曲，声音在山野中传扬，均感到不虚此行，收获甚多。我下放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体能得到锻炼，知识更加丰富，收获甚巨。除了农业技能外，社会经历、游觅胜迹也是书本上得不到的知识呢……

提供资料：上海市张家弄社区周小丽

吴庆根整理

作者简介

吴庆根，男，1957年10月生，奉新县供销社退休人员，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