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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巡抚帅念祖因刚直不阿而“齮龁于阃帅”,得罪了陕西地方上握有兵权的总督,“被贬出塞领军台事”,“卒老塞上,客死军台”,令人唏嘘!他娶宗氏,生有家驹、家骏二子,作为“官二代”的他们命运如何?本文试探讨之。
帅家驹(1723-1754),字千里,号玉田,系陕西巡抚帅念祖之长子,吏部尚书甘汝来之女婿,奉新县北乡(今宋埠镇)锁石村人。同治版《奉新县志》卷10人物·副贡第17页载:
“帅家驹,乾隆九年甲子科(副贡),字千里,号玉田,念祖子。候选中书。著有《玉田诗集》二卷、《关中八十咏》藏于家。”
此介绍过于简单,作为陕西巡抚之子、吏部尚书之婿,只任了个未到职的候选从七品内阁中书,连基本的薪俸待遇都没领过,可见作为两位高官的嫡系,他并未享受到任何特殊特顾,足见两位长辈为官正直清廉。《中华帅氏宗谱·江西奉新卷》收入他胞弟帅家骏撰写的《玉田公家传》,其中有云:
“七岁敏于学,十岁工赋咏,十三解书绘,十五习琴剑,十六善骑射。为人豁达,有至性,不事家人生产作业,纤白奇伟,修颊巨目,身长七尺,神气奕奕,能开五石弓,运数钧铁锏,驰骑注矢,一骤百里,引声呼若震霆,当者色慑。已入室危坐,手一编,尽日哦诵,恂恂若经生。”
这就是胞弟眼中的大哥:聪慧超群,玉树临风,高大威猛,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显然是弟弟十分仰慕的对象。但他“不事家人生产作业,纤白奇伟,修颊巨目,身长七尺,神气奕奕”,自然还是一位“高富帅”形象。
帅家驹15岁时,跟随父亲到陕西任上,这其间,他遍游陕西山川名胜,酒酣耳热之时,他总会赋诗明志。这样过了4年,他要送母亲回乡,自己也要参加郡县科考。父亲告诫他说:
“若才气无不可者,然吾家世儒业,今归试文艺,苟售,吾所望;即不然,毋从武。若将得志,矧尔非吾子也。”
父亲帅念祖认为,自己家祖父帅承发、父亲帅我以及自己三代都是以儒为业的,长子家驹虽然文武兼备,但自己并不希望他从武。父亲面嘱之后,儿子此后再也不敢谈论骑马射箭之事了。
帅家驹回家后,为了便于专心读书,他在县城东部3华里的小河边租赁了一座园亭,竹庐纸牖,花草满目,哥哥带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帅家骏“肆力讲诵其中,积三年不少辍”。乾隆九年(1744),兄弟二人同时参加江西省乡试,17周岁的弟弟家骏中了举人,而哥哥却因为名额所限,只中了副贡,人们都为哥哥感到可惜时,哥哥却高兴地对弟弟说:
“尔举吾责驰,丈夫生于世,当早自致身为时用,以树功名,何有踡跼场屋,低首作老生态乎?”
哥哥的意思是自己虽然未中,但弟弟中了,自己的责任就轻松多了。他说的十分在理,所以他内心十分坦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为了实现“致身为时用”的愿望,他来到京城,向户部尚书提出申请,表示愿意按照“输粟”的惯例,谋一个内阁中书的职位,户部同意了,但要排队候选。他在京城住了几个月,因为要等的时间还很长,所以他准备先向户部告假回家。
正在此时,他父亲帅念祖因刚正不阿得罪总督而被贬官,“被贬出塞领军台事”,祖母又因病去世,父亲回不来,他只得对弟弟说:
“父远母迩,伤毁距两地,遭家不造,今若此事不得兼,以母属若,吾将行见父。”
家中突然遭此变故,哥哥只得把照顾母亲的责任交给弟弟,自己则“单车日夕驰数千里,西入秦,见公旅舍中”。此时父亲已经50多岁了,祖母病故之后,父亲身心交瘁,又要前往幕北苦寒之地“领台站事”,儿子担心父亲身体受不了,他上书请求代父前往,未获批准;又哭泣着请求随父同往,父亲说:
“吾臣而子,今台役,吾职也。孺子其止,毋自苦,且若归奉母,以睦宗族,扬孝弟于党闾,尽子职,以承吾志,吾虽穷居塞外,固所安。今从行将更慁(按:音混,扰乱),吾意无以为也。”
父亲前往幕北,儿子知道父亲对朝廷的忠贞,不可改变他的意志,才骑马驰归,把父亲的情形告诉母亲,又把家中事务交给弟弟说:“父亲没有回到关内,我就不会回来!”于是他带着妻子前往京城,住在驿馆之中,希望碰上父亲官场的朋友得以代自己向上陈情,让自己代父服役,或者通过这个途径互通父母音讯。这样过了一年多,父亲虽身处关外,也能及时知悉家中状况;母亲虽远在奉新,也能知晓父亲的起居信息。
乾隆十四年(1749),帅家驹单骑候于口北,奉书塞上,希望能出关省亲,终于获准在关外与父亲见一面。父子相见,相拥而泣,备诉相思之苦。儿子谨遵父命,立即返回京城,没想到这竟然是父子俩的最后一面,第二年,父亲竟然病逝于军台,这便是陕西巡抚帅念祖的最终命运。胞弟帅家骏《玉田公家传》写到哥哥帅家驹惊闻噩耗后的情形:
“匍匐奔丧,次视含殓,如礼扶柩,入塞归里中,仰天而號,哀动路人,劳瘁过毁,遂得痼疾,居家甫终丧,以癸酉七月遂卒,卒时年始三十一也。”
帅家驹将父亲的遗体接回奉新老家,办完父亲的丧事,守孝三年期满之后,乾隆十九年(1754)七月,帅家驹不幸因“劳瘁过毁”,身染痼疾,不治而亡,年仅31岁。胞弟帅家骏悲痛之余,写下了《玉田公家传》,以表示对胞兄的深深怀念,文章最后补充说:
“先生工书,善指头号作画,有方伯公家法,于学博览泛涉,不事章句,尝慷慨自喜,欲以功名见而卒不果。为诗敏捷,竟日得数十篇,既成辄弃去,或为他人所借,亦不自惜。所著《养竹轩诗集》若干卷,后毁于火;《关中八十咏诗》一卷,传他姓得独存行于世。娶甘氏,生二子:珽、琰,一女。先生之卒,长子珽生始十年矣。”
这便是陕西巡抚帅念祖长子、吏部尚书甘汝来女婿帅家驹失意、悲苦而短暂的一生。下面我们再来探讨一下帅念祖季子帅家骏的人生历程。
帅家骏(1727-1781),字冀子(一说字冀北),号松田,陕西巡抚帅念祖之季子,奉新县北乡(今宋埠镇)锁石村人。同治版《奉新县志》卷九·人物·举人第25页“乾隆九年甲子”载:
“帅家骏,字冀北(管好:族谱作冀子),号松田,念祖子,年十七领乡荐,工诗古文词,精隶篆、山水、音律之学,试令东粤,巡抚李公湖稔其才,委署潮州府面澳同知,海澨多盗,家骏以明干著,盗累弋获。得其情而哀矜之,未尝骫于法。补陆丰知县,有讦讼者,每以义理譬解。屏绝苞苴,曰:‘吾父为方伯,不敢以不肖坏乃清白也。’卒于官,著有《松田诗文稿》、《工尺新书》藏于家。”
这是县志对帅家骏的概述,显然不够具体。《中华帅氏宗谱·江西奉新卷》内收入了广西郁林知州舒振甲撰写的《陆丰明府松田姻翁先生传》(后简称家传),对帅家骏的生平有详细叙述:
“先生家世通显,为贵介子,无纨绔习,年髫龄随父宦秦、越。长兄玉田公豪迈不羁,喜宾客,尝盛衣冠车骑出游。先生恂恂雅饬,身若不胜衣,危坐一室,尽日吟哦,博览经、史、子、集及佛老、九流之书,靡不通晓;作文精心结撰,酌雅禀经,自成一家言,不蹈町畦,兰皋公爱异之,曰:‘绍家声者,此子也。’”
由上文可知,家骏与长兄家驹不一样,他“恂恂雅饬,身若不胜衣”,俨然一位文弱书生的样子,但读书作文颇有心得,因此被父亲认为是一位能“绍家声者”。过了四年,他与长兄帅家驹送母亲从陕西回到家乡奉新。为了参加郡县科考,兄弟二人在县城东部3华里的小河边上租住一处园亭,肆力举业,努力了三年。乾隆九年(1744),17岁的帅家骏中了举人,哥哥帅家驹却只中副榜。他再上京会试,却无功而返。
当他与长兄前往关中探望父亲时,适逢父亲因开罪总督而被罢官贬军台,又遇祖母病逝,可谓祸不单行。兄弟俩谨遵父命,回家办妥了祖母的丧事后,弟弟对哥哥说:“父远母迩,伤毁距两地,奈何?”哥哥则单车入秦去照顾父亲,弟弟则在家早晚侍奉母亲。母亲身体一向体弱多病,受到两次打击之后,病更加重了。他“朝夕尝侍药饵,衣不解带者八十余日”。
父亲被贬官到关外负责军队台站事务,才过了三年,因受不了关外的苦寒气候,不幸病逝于军台。哥哥闻讯奔丧幕北,将父亲遗体送回家安葬,弟弟见到父亲的灵柩,“躃踊号泣,哀动路人”。兄弟二人守孝三年期满,哥哥却因为“劳瘁过毁”而染痼疾,不治而亡,年仅31岁。
哥哥走了,留下了大嫂带着两个侄儿和一个侄女,还留下了哥哥生前欠下的一大堆债务。为了不加重大嫂的忧虑,他暗中千方百计通过借贷的办法帮她还清了所有债务,还像亲生父亲一样抚养侄儿侄女。他中举后本该出去谋个一官半职,但想到造化弄人,家门不幸,他就心恢意冷,无意进取,每天只是以训课子侄为己任。每当有人劝他时,他总是苦笑着说:“吾父位至方伯,尚以直不容于物,郊予小子,乌用官为也!”
适逢吏部截选任职的证信接二连三寄到了家里,家族亲友再三力劝,他这才速装上路,吏部将他简发广东陆丰,广东巡抚李湖熟知他的为政才能,任命他为潮州府南澳同知。南澳地处海滨,一向盗贼多发,帅家骏以明智干练著称,多次捕获盗贼,在了解他们为盗的原因后,又总是十分地同情他们,但仍然依法处置,并未徇情枉法。后补任陆丰知县,家传记录了他在陆丰知县任上的政绩:
“甫莅任,以清慎爱民自矢,民有诤讼者反复劝谕,譬以义理,多感泣叩头而去。尝曰:‘法者,朝廷所以待不肖民,何罪而日鞭箠之,岂子惠元元之意乎?’有以暮夜金至者,先生叱之去,曰:“吾父为方伯,屏绝苞苴,吾其不肖,坏清白家风耶?”亟检牍讯释其人,而不苛以法。”
他在陆丰任职三年,百姓爱戴他就像父母一般,监狱之中没有一个犯人,陆丰县就像没有官员一样。陆丰有一名大盗,多年以来,历任知县都未能将其捉拿归案。帅家骏到任以后,那名大盗被帅知县至诚的言行所感化,他自行到县衙投案自首,一时传为美谈。关于他的为人和才华,家传补充并评价说:
“先生性孝友,崇让族戚,乡党无间言。自奉俭啬,居官之日一蔬一饭,他无所嗜,节廉俸所赢以周族戚之贫者。卸篆之日,旅槖萧然,至不能举火,其清苦如此。生平娴音律,工书画,镌刻金石隶篆,尤精六壬(占卜)数。嗟夫!先生学业文章有所自来,而居官廉俭,不异寒素,真不愧乎始终清白世其家者矣!”
帅念祖为人刚正不阿,晚年虽宦途多舛,但家驹、家骏二子成立之后均能谨遵父命,孝友传家,清白为人或从政,帅公于九泉之下亦当瞑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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