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林海香菇棚

孤身值守惊魂魄

我的好朋友小明祖藉浙江龙泉，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随祖父来到了奉新供销社香菇厂做香菇、白木耳……小明他们在老家是农民，来奉新后改为定销粮，户口挂在供销社内，这在当时来说，是何等的有面子！工作部门属供销社多种经营人员，也是大半个职工。

2001年6月30日，供销社解散，供销社的营业员们陷入了再就业的惶恐和不安，而同是一个单位工作的他们却反倒获得了更大的生机，更广的市场，这些既有技术，有销售渠道，又对全乡各地森林树木熟悉的香菇师傅们，如蛟龙入海、鸟放天空，尽情遨游、飞翔蓝天……

种香菇、木耳，需拣材质适合的树种，树皮太薄了不行养料接不上，需不时渗上尿素浇水，太厚了更不行，防碍菌种生长，得在中间选择。

2002年底，小明告诉我，经和河南村签订协议，他祖父和父亲在靠近高安华林肖家里大岭山，及李坊等数地，砍倒了部份树木锯成段，打洞种上菇菌或耳菌，如其生长出为免被人兽偷盗，就需遣人去日夜看守，每晚1一1块5元，问我敢去不？

这个差事单纯轻松，不过白天树段浇水，晚上睡一下值守就钱到手了。但去者肯定是一人，所考验的是需胆大、心细，我忙问他去那里好？思忖片刻后，他对我说"去大岭桂竹埚最好！一则每天有1.2元，二则附近3里远有人家，三则生活方便离路近……

2003年正月底后，我在小明祖父、父亲及他的引导下，带着衣被和生活用品，随他们从河南塅上后走约18里去了香菇木耳放种地桂竹埚。搭棚、垒灶、引水源等等完毕，他们就回去了。

山中虽无老虎，豹子和豺狼也是极少存在，这用不着怕，但寂静的茫茫林海，不时风鸣和朽木倒下的声音，也叫独身一人的我有点悸惧。从此，我天天机械地浇水，淋湿斜立在棚附近的一个宽敞山脚下诸多香菇、木耳树段，全部工作时间约2个小时，其余则是空闲光阴。

为打发日子，有一天我去了小明说的3里远人家一一桂花树下小村走访，这里归上富镇东坑村管辖，原来有二户幸姓兄弟人共8口人居住，在10天前都迁去了上富镇上生活……面对静谧无声的空房单舍，我失落地陷入凝思，这样，意味着我将单身一人在这周围十几里无人烟的深山大岭……

约个把星期后，喜潮湿菌种的打孔处，开始冒菇、木耳嫩芽。没几日，香菇有大钮扣样大了，肥嘟嘟的像一把把粗壮的小伞，煞是可爱！白木耳也有丛丛芳迹，如美丽晶莹的波浪白玉。

也许师傅们预见到了此，在一个大早，他们各拿2个蛇皮袋来了摘，我象《鲁宾孙漂流纪》中的鲁氏，一见到有人出现十分喜悦，欢天喜地地绕着他们转来转去。然后，诧异地问他们："怎么小明没来"？他们说其去了别处看守菇棚。

放下生活必需用品后，他俩开始摘香菇和白木耳了，我见还小，心疼地对他们说，"不摘为好，它们还小正在生长……"话还未说完，其中的小明祖父对我微笑说："小的香菇叫顶菇或肉菇、花菇，它无论干湿，在京、津、沪、广、港、澳菜市场上供不应求；嫩的白木耳用冰糖蒸汤喝，是粤、港、澳有钱人太太们的养生美食，价格不菲呢"！

来到这里的第10天下雨了，天上电闪雷鸣乌云翻滚，不一会儿落下倾盆大雨，用芭茅搭的草棚进水了，我忙取出预备的塑料薄膜罩住床被，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下雨天，因了空气湿润，香菇和白木耳迅速猛长，密密麻麻一片，嫩黑洁白十分诱人。由此，香菇、白木耳的美味也引来了大批的黄麂、野猪、果学狸等的觊觎偷食，每日在巡查中，总见被"不速之客"啃食的残破碎物，撒的一地浪费很大，令人痛惜……

有次半夜时分，我醒后久睡不着，忽听见有"吱吱吱吱"的细声发出，遂持三节电筒披衣下床开柴门去查看，约距30米的地方，见有多只大小黄麂在欢快地啃吃香菇、白木耳，也许上述声音是牠们呼儿唤女发出的，也许是牠们一家融融乐乐的欢笑……

我大叫一声"打死你们这些做贼的"！遂捡起硬泥块抛去，淅淅沥沥飞速而去，吓的牠们迅速而逃、遁入山林……尽忠尽职是为人的根本，我深知，为了东家的香菇、白木耳少受损失，晚上再不能睡的太死了，当日晚上12点后，侧耳细听，又闻"沙沙沙"的微小声传来，我立即去察看，电筒照见一只猫大的果子狸在二三十米处正啃食香菇，晶莹的目光挑衅地回望了一下我，慢慢离开，我气愤地大喝一声"再来！打死你"。吓的它迅速逃进森林……

不日，我对前来采集香菇、木耳的小明父亲说："下次来帮我买串松香管大鞭炮吓野兽"！想不到的是，再来他却带了一枝新鸟铳，并教会我装硝射击等，以"看家护院"……

也许是检验我的技能吧？当天晚上月明星稀，8点右右，来了10多只野猪偷食香菇、木耳，牠们仗着锐利的獠牙和蛮力，在偷食过程中发出"劈劈啪啪"声音。我闻听到后，联想到此兽有主动伤人的先例，多位打猎人也说: 现在是"山中无老虎，野猪称大王"的时代，心中不免一惊，可望着闪闪发光挂着的新鸟枪，转念一想，难道这真的是"烧火棍"？不行绝不惯着牠们，壮起胆来持枪悄悄走近牠们至二三十米处，对着天空"砰"的就是一枪！只见一串红火在夜晚向上吐出，巨响在万簌俱静的晚上格外震耳、久久回荡在山岳中；"呼啦啦"一阵后，大小野猪们惊吓的狂奔而逃……

自此，由于我敢于碰硬，野兽偷食香菇、木耳的事很少发生了。月底的一个久雨后晴天，太阳升起，晨曦在林间照入，我心情格外舒畅，出寮棚后漫无目的地沿着羊肠小路徜徉着，走出估摸有10多华里了，在一个避风遮阳的山谷石上坐下休息(即罗市芭源村洞岭下牛背崙上方)，只见正前方有几十只黄麂糜集在七八十米远空旷的草地上，有只似乎是领导摸样立于高处，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吼！其余同类肃静专注地站着倾听。好在低矮、摇曳的小树丛掩盖，使牠们没能看到我，而我却能目击到牠们。当时我想，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兽会"吧！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为了不予打扰这些"先生和女士们"，我赶紧沉下身返回……

唯物辫证法告诉我们，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产生、发展、灭亡的三部曲。随着小康步伐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物质生活极大提高，饮食思维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特定环境下能食香菇和白木耳是一种诱人的奓望，现已为一种很平常的食材……

讲述人：罗市镇梧岗村罗晓晶。

吴庆根/文

作者简介

吴庆根，男，1957年10月生，奉新县供销社退休人员，爱好文学。